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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?不一定?”

“首先,这生和死都在您的一念之间,要是打心里不想死,可能这一枪就手滑一下,擦着后脑勺就过去了。再者,这子弹的数量,也不是固定不变的。”孙国龙说道。

“这还能变?”

“昨天你觉得是亏心事,今天可能就不这么看了,心境不一样了。”孙国龙说道。

老周琢磨了一下,说道,“嗯,还真有这种可能。那要是一颗子弹都没有,这个法子,也就没啥用了吧?”

“一颗都没有?怎么可能?”孙国龙回应道。

“要是真的有这种人呢?”

“那……这人不是失忆了,就是特别难拿捏,头难剃。至于有没有用,您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孙国龙说道。

老周其实已经想了一会儿了,可确实一颗子弹也没找到,要是按孙国龙的说法,自己可能确实是失忆了。

可能是怕老周的焦虑加重,孙国龙把窗帘都挡上了,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观测缝。

老周想起冰箱里好像还有酒,就去抱了几罐。

孙国龙看着酒,舔了舔嘴唇,还是忍住了,自己去找了两罐苏打水,跟老周对饮了起来。

冰爽的液体,拉着老周瘫软如泥。

渐晕地上头,被脑瓜门儿拽着四处游走。

孙国龙从床上拖了一床被子,搭到了老周身上。

喝光了两罐苏打水,又抽了两支烟,确认老周已经入睡了,孙国龙才背对着老周,掏出了手机。

“轰”地一下,在对面的墙上显现了一幅投影,亮得有些耀眼。

老周的双眼微眯一条缝,心道,孙警官的手机还挺带劲儿的。

孙国龙急忙鼓捣手机,想把亮度给调低,可半天也没有啥改观。

孙国龙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周,确认老周仍然睡得很沉,才稍稍放心地继续摆弄手机。

从墙上的投影上,能看到孙国龙在微信里找到了一个人,备注是“李会长”。

孙国龙快速地给李会长打字,“那份回锅肉他没吃,外面都是眼线,不好动手。”

老周惊讶地脚趾都要抽筋了。

趁着孙国龙在鼓捣手机,老周想瞅准机会冲出去,只要能先进电梯,老周得救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。

老周摸了摸口袋里的门禁卡,又调动了一下各部分的肌肉,瞄着大门的方向,老周反复在脑子里设想自己的动作。

这时,老周听到一阵隐约的咚咚声,声音越来越大。

仔细辨别一下,好像是有人砸墙,就在电视的后面。

咚咚声越来越疾,直到把墙砸穿,刚好是那个空置了的置物架。

一个水泵从洞里露了出来,几声机械的转动声,水泵好像在调整方向。

短暂地安静之后,噗的一声,从水泵里喷出了一根水柱,在半空又分成了几条更细的水柱,喷到了老周的身上。

老周的四肢被这些水柱缠住,动弹不得。

旁边的孙国龙也转过身来,用手抹了一把溅到头上的水。

在水柱的喷射下,老周已经看不清孙国龙的脸。

但孙国龙腰间,却露了出来了一只棕色的枪柄。

孙国龙握住枪柄,抽出了一把左轮手枪。

孙国龙的手一抖,转轮滑出,弹巢里都是空的,没有子弹。

孙国龙在口袋里摸了几次,也没能找出一颗子弹。

只能又一抖手,转轮归位。

孙国龙把枪抛向了老周,直扑老周的面门。

老周下意识地一躲,却没感受到预料中的打击。

睁眼一看,是一条水柱接住了那只左轮。

水柱把枪口调转,指向了老周的太阳穴。

枪里没有子弹,老周根本不怕,只不过在水柱的包裹下,老周的体温越来越低,有些发抖。

轰的一声,更多的水被水泵喷了出来,这直接导致那根握枪的水柱陡然变粗,水柱也在不断挤压着扳机。

老周几乎可以听到左轮手枪里弹簧的摩擦声。

即便没有子弹,一把手枪悬于头上,一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。

黑洞洞的枪口,好像一盏探照灯,把老周的心思,映得分明。

尽管看不清孙国龙的脸,但却能感受到,他此刻满含期待的兴奋。

终于,扳机承受不住水柱的挤压迎来了最后的一抖。

“啪”的一声,很轻,在水柱的噪声下,几乎微不可察,像颗酥脆的蚕豆,被挤碎了皮壳。

果然,没有子弹,只能是吓唬我一下,老周紧绷的太阳穴,稍稍松弛。

就在这一刻,一股清凉从老周的太阳穴冲刷进来,又迅速凿破了左侧的太阳穴,夺门而出。

老周感觉到自己已经飞腾起来,长高了一大截。

沙发和茶几都在自己的身下,沙发上还有一个人影。

那是自己。

老周还在快速地向前冲着,水流和气流不断蹭在自己身上,那古怪的声音和回弹,让老周意识到,是自己的大脑在迎接光辉岁月,而沙发上遗留的,只是残留的躯壳。

巨大的冲力把老周直接摔进了墙上的水泵里。

水泵的叶轮在飞速旋转着,老周望而却步,可巨大的推力还是把软弹弹的老周给挤了进去。

每一片叶轮都擦着老周切过,老周此刻情愿刚才那把枪里是有子弹的。

突然,叶轮停滞,并开始逆转。

唰唰几下,老周很干脆地被切割成数块,并向前推了出去。

这一下,老周好像有了很多双眼睛。

一块飞到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上,是在厨房里的冯老,正捧着的糖油粑粑。

一块飞到了手术室,刮到了一柄手术刀,握刀的是林教授。

一块飞到了收银台,被白小琪的落笔给戳到。

还有一块,飞到了冰凉的地上,一只平底鞋刚好踩了上来,被压扁的老周,看到了蜷在角落里的自己,而踩在身上的,是刚好起身的张晓月。

只有一块,见到了天日,老周身边都是新飘的雪,周围一条小路,密密匝匝挤满了人,都是跪着的。

小路旁边挂着旗子和横幅,好像都是日本字,老周都不认得。

老周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们的长相,一阵风吹来,热乎乎的老周就被雪团包裹,并迅速失温。

只是抽搐了几下,老周就从布丁,变成了硬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