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驿站内,肃杀的氛围弥漫,独自面对数十把能穿透重铠的破甲弩。这般景象,即便是年长的武道高手见到,都会忍不住心生忧惧。

可比李青玄大不了多少的阿奴却面无惧色。他淡然的坐在围栏上,一条腿悬在空中,与众人对峙。

“放箭!”贺州冷声下令。骤然间,一连串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,特制的破甲箭如脱缰的野马,铺天盖地的飞掠而来。

阿奴起身,脚下用力蹬在围栏上,高高跃向空中,双掌挥动,浓郁的天地之力裹挟着利箭,卸去力道,从高空中掉落。

可破甲箭号称无往不破,并且如此多的数量,即便是上三境的宗师,也难以尽数抵挡。

还有有一根狠狠扎进阿奴的肩膀上,另一根飞向张延山的房间。

阿奴察觉身后有漏网之鱼,立马转身,飞奔而至,千钧一发之际,伸手捏住了那根利箭。

三十多根破甲箭,没有一根射在张延山居住的屋子上。

肩膀上鲜血流淌,阿奴却露出了笑容,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。

可下一瞬,他脸色骤变,阴冷异常,趁着衙役们更换利箭的间隙,瞬间杀了过去。

顿时,犹如虎入羊群,血肉横飞,如果没有破甲箭,杀这些人,会和杀猪一样简单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故,令贺州二人惊慌不已,他们还是低估了三品境宗师的战力。

但惊慌过后,贺州立马反应过来,“快,朝着张延山的屋内射!”

“咻咻咻!”利箭破空而去,阿奴只能飞身再次来到屋前,抵挡这些箭矢。

这一幕,瞬间让贺州知道了他的软肋。

“杀张延山,他抽不开身的!”

果然如他预料般,只见破甲箭不停射向房屋,阿奴就只能被迫抵挡。

久而久之,自然会出纰漏,躲闪不及!

“刺啦!”

又一根破甲箭在阿奴疲于防守时,猛得射向他的腹部,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人钉在木屋上。

疼痛瞬间袭遍全身,直冲脑海,鲜血啪嗒啪嗒的滴落。

听到动静,张延山用力的拍着木门,焦急道:“阿奴,你怎么了!”

忍着剧痛,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,阿奴笑着平静道:“没事,他们伤不了我的!”

可话音刚落,一连串的破甲箭遮天蔽日,乌泱泱的袭来。

阿奴猛得抽出腹部的箭矢,再次挡下。

可随着抵挡的次数越来越多,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,身上的伤也在逐渐增多。

三品宗师本不该如此憋屈,可张延山在这,就仿佛把他钉在这般,不能躲避,不能逃走,只能在方寸间硬接这些箭。

“呼,呼…”他剧烈的喘息着,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门前,胸前,背后,插着能穿透铠甲的利箭,生机在飞速流逝。

可还没等他歇多久,新一轮的攻势便又接踵而至。

“噗嗤,噗嗤!”武器穿透肌肤的声音接连响起,箭矢钉在木门的沉闷声,也第一次传来。

门外,箭矢纷纷扎进阿奴的身体,守了这么久,他终是力尽靠在木门旁,守不住了。

二人隔着木门,张延山惊恐的跪坐在地上,他不是怕死,而是担忧阿奴。

“你怎么了,阿奴!!”

“咳,咳咳!”阿奴咳嗽时嘴中翻出血水,面对死亡,他的语气还是那般温和。

“阁老…阿奴好像快守不住了…”

这句话像是利刃刺进胸口,张延山只觉得喉咙发硬,视线被泪水模糊,心中隐隐作痛。

他起身,作为读了一辈子书,讲礼仪的儒家弟子,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礼仪,抬脚猛得踹着木门。

想要将门踹开,看看他的阿奴…

奴字,贱也,一般形容卑贱,低等的意思。

可张延山取这个名字的本意,并非如此。

多年前,他在风雪中捡到这个孩子时,病重垂死,寻了许多医师,甚至连御医都找来了,可却都救治无望。

听民间有个说法,孩子取个贱名,不占天地机缘,好养活。

所以,有了阿奴这个名字。

说来也奇怪,取名阿奴后,在御医的精心调养下,病重的孩子好了过来,茁壮成长。

阿奴,承载了张延山心中的父爱之情,他没有娶妻生子,二人平日相处,多与父子相同。

门外,阿奴气若游丝,望着那些衙役再次更换破甲箭,他想起了从前,想起了那一日的风雪。

一个几岁的幼童,在隆冬腊月,趴在长街角落的地上,身下只有一张破草席,整个人饥寒交迫。

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冻死,和很多弃婴一样,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。

但朦胧间,他看到了一盏烛火,很亮,越来越亮。

那是位中年贵人,穿着鲜艳的官袍,他伸手来抱自己,身旁的下人出声提醒说,“老爷,这孩子很脏,还有股臭味,您别弄脏了官服。”

“官服脏了,洗洗便是了。”贵人只是这样回了一句,便将孩童抱了起来。

在怀抱中,很温暖,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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