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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言情 > 古言 > 青簪缘 > 第146章 也曾心中月光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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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慕青提早半柱香出门,入了德胜殿入座,昨日尔雪将德胜殿的客座排班表与需要用的笔墨纸砚一起取回。

今儿个时慕青在她的叮嘱下,寻至德胜殿,如果说隐云斋是麻雀,那德胜殿就是皇家典范尊显的凤凰之资,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书房,却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,足足抵得上数十个隐云斋的大殿,里面只是依次排上了数十把金丝檀木的桌椅,两侧是分列有致的书架排列,内设各式各样的古籍、字画、名人诗录等等书籍,令人顿觉琳琅满目。

大殿的左侧,是夫子的座位,一张极大的金丝檀木打造的桌椅,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今日所讲的书籍,一块雕刻着天道酬勤几个大字的上好徽砚,四支狼毫羊毫做的大小不一的四支毛笔,连笔管都是连城价值千金一管的万一挑一的墨竹制成,笔顶部缀以金丝线,甚至连笔牌都是纯金打造,那笔牌上刻的竹锋两字,据说工匠拓的是陛下的御笔宝墨。

摆笔的是御用的汝窑做得青瓷笔架,便连那笔洗,都是出自御用官窑打造的青花瓷,那圆润的白瓷上还绘着青松白鹤,按如今的当铺市价,这官窑的青花瓷也就抵得上京都一座四进小院。就连点灯用的烛台,乃是金制麒麟样式,果然夫子的还是要比她们的银制芙蓉样式烛台更精致华美些。

时慕青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,她的座位在三排的最末,但好歹靠窗,一入座晨间的朝阳光辉便撒在身上,温暖而美好。此番进宫理学的共有七名贵女,座位的顺序是按父辈的官位大小与朝中影响力排序,另有两位适嫁的天家贵女位列主座,左一是陛下最宠爱的嫡公主朝阳公主,左二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徽柔郡主。两位贵女已到适嫁之龄,也该到了学习些宫规礼仪,朝中概况,以及邻邦近况与邻国勋贵等等,与其说是学礼懂宫规,不如说是培养能够为未来夫家打理氏族,结交勋贵的主母,以及未来母仪天下的贵女。

接着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几位贵女坐在前边,原本贵女间都是熟识,便也就近轻声攀谈。奈何慕青坐的远了些,好在她此座靠窗,正宜发呆。

直到朝阳公主与徽柔郡主扶着宫人入殿,这才吸引了众贵女的目光。今日朝阳公主着了一件绯色绫罗缎绣蝴蝶花卉纹宫衣,用了金线和浅紫淡蓝之色轻轻绣出那扑翅的蝶,甚是美丽。

她头戴珠翠,发髻是时新的,还缀以蝴蝶翡翠头面与耳饰项链,唇红齿白,一条翡翠金丝绫罗制成的腰带,将公主盈盈一握的楚腰束缚,如同灼灼盛开的牡丹,美丽端庄让人移不开眼的美貌。

而徽柔郡主,却是面色温暖,小家碧玉的柔美,仿若开在月色中那一抹纯白又孤独的昙花,白到清冷,白到婉约。她只不过着了时新最常见的一件素云纹水波褶边白裙,裙上金线勾边,淡赤色的几朵莲花轻轻绽放,配合着水墨般轻染上的孤菏,一个朴素无修饰的青玉冠,上面轻簪一支白玉兰的白玉素簪。便连最出彩的脖饰与耳饰,也只是珍珠点缀的并无任何奢华,倒像是一株静静绽放的白莲。

两人自一出场入座,便是众贵女的焦点。贵女们迅速围了上去,面带微笑行礼招呼,原也是这样。不一会儿,欢声笑语便是连连传出,直到德胜殿掌事嬷嬷敲响了铃铛,众人才得以纷纷入座,毕竟是入学第一日,总得给夫子留个好印象。

众人原以为是昨日的张女官为贵女们讲学,哪知随着脚步由远及近传来,入眼进来却先是看见一双黑色的男式样靴,随后才是赤色的官袍下摆,一个清秀文雅,肤色白皙,五官俊朗,丰唇眉厚,双目干净似夜空中一弯皎洁月,乌发玉冠梅花木簪束发,英气逼人的侧脸,便连那一身严谨古板的赤色琉璃金线绣作水波纹的锦鲤官袍,在他身上也是穿出了一丝风流倜傥。

很快众贵女盯着入座的夫子,有几个胆大的,却是抿着手帕捂嘴笑,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,窃窃私语了起来。

“好姐姐,妹妹以为不是昨日那张女官,也得是像太傅大人这般已近古稀的博学者传教,怎知,这回来的讲师竟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张大人······”前排的那位黄衣贵女,悄悄地往左探头轻声道。

“好妹妹,这张大人乃是今朝三甲中最出彩的,那日放榜,三甲着官袍骑马游凉京之日,听说那些带着花枝坐在两侧茶楼包间的名媛们,竟往张大人怀里扔满了花,可不是全凉京贵女们的心心念念之人吗?”绯色罗衣贵女闻言轻叹,“可惜,我等姐妹就这般远远观一观得了,毕竟,对于你我而言,这婚事不过是家族的一把登云梯,安心学好,待学成只消安稳出嫁便可······”

······

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窃窃私语,倒叫张大人这个翩翩君子有些拘谨。

他伸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那张花名册,声音低沉中带着略微的沙哑,却也干净,“众贵女安,这周的晨课与下周的午课,由本官为贵女们讲解授课。今日晨课的朱砂礼,原由张女官举行,奈何她身体抱恙,便由本官代劳。”

慕青见了眼前张大人的脸,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,穿越以来,她脑海中并未有个任何前主的记忆片段,可是自张大人进来,她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刻,她敏锐地捕捉到对方俊朗的身形体一顿,就连她也突然觉得心中瞬间绞痛,就如同有人拽了她的心一般难以呼吸喘气,她的大脑有半刻的空白,忽然之中出现了一些迷糊而看不清的片段,片段里总有一个面容身形模糊的翩翩公子,有一个温婉的女声,不断地轻声在唤着一声又一声······

“公子,你看这梅花开得真俏······”

“公子,明日西街有灯会······”

“公子,你写的诗真美······”

“公子······”

“公子······”

那一声声不同情绪不同话语唤得公子,或娇羞,或期盼,或欣喜,或失落,泼天的情绪起起伏伏,似一汪海将她淹没其中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