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？！”柳雨险些拿不住手上的胭脂盒，“你是说，我们独立去官眷人家做四司？有人愿意要我们这种没有出师的学徒？”
若星一脸老神在在：“虽是官眷，但是不受宠的庶女，报酬可能没那么多，但……以后可以打开我们的名气。”
顾泱泱一拍桌子：“我们做！没钱也做，做了才能赚更多的钱！”
若星心道顾泱泱不愧是小财迷，对财务之事格外清醒，除了身上那件被诈骗的招财衣。
柳雨回过神，却担忧道：“既如此，那我们也必须拿出本事来让东家放心才能做，星儿，东家对这个及笄宴有什么要求吗？”
这时炙羊肉上来了，若星给她们分了羊肉，慢慢道来春小娘母女的情况。
“那岂不是……让我们帮那庶女打肿脸充胖子，没钱还要办得体面？这也太难了吧。”柳雨面露难色。
若星咬着羊肉，嘴巴鼓鼓囊囊，咽下去后才说话：“也不是这么想的，我觉得春小娘的体面是有条件的，上不触怒嫡女，下不落后庶女，她要的是一个名声罢了。”
顾泱泱摇摇头，顿时觉得难做：“可是名声和钱两难全啊，这是为难四司呢……”
“话不是这么说的。”若星慢悠悠喝了口茶，“我去盛宁对面那家刘寡妇春饼铺买饼时，听到有人说刘寡妇因长得貌美，去月被徐员外看上了，想抬做小妾，徐员外那可是扬州城的大富商，什么荣华富贵没有，但刘寡妇为守节，如何都不肯，你们猜最后怎么着？”
顾泱泱想念着那春饼的滋味：“刘寡妇为活下去奋发图强做春饼，做出了一流的春饼？”
若星哈哈大笑：“不，刘寡妇的春饼一直那么好吃，只是过去没有人知道，她为守节拒绝徐员外的事传出去后，变成了美谈，人人都称赞她洁身守道，品行高尚，都乐意去买她的春饼，现在的刘寡妇，已经在城北开分号了。”
顾泱泱张大了嘴，“哇，那这么说，刘寡妇变成女富豪了，还不用去徐员外家和一堆小妾打擂台，爽得很啊！”
若星欣慰道：“正是，这一招以退为进，和我们接这桩低报酬但高回报的生意是一个道理，很多时候，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。”
柳雨听了半晌，还是没懂：“那，我们怎么做才能让春小娘用很少的钱，但得到一个体面的宴席呢？”
若星故意卖关子，正觉得有些没饱，灵动一笑：“雨姐姐，要不我们再上一份椰乳冰酥酪，边吃边谈如何？”
柳雨敲了下她的脑门：“你这个小吃货！”
等三人吃好准备结账时，掌柜却笑眯眯道：“三位姑娘，您们的帐已经有人结过了，并且你们已经是东月楼的贵客了，往后来吃饭只需提前订厢阁便好，不必结账。”
若星一愣：“谁结的，那人长什么样子？”
掌柜摇摇头：“不好意思，这个小的也不好透露，不过，那位贵客说，因为您以前帮过他，这是回礼，您受之有道。”
若星有些迷惑，但一时找不到头绪，便带着柳雨和顾泱泱先走了。
走出东月楼时，若星心有灵犀般抬眸，只见不远处，在川流不息的商街上停着几辆黑漆素面的马车，不知为何，她心念一动。
会不会，是江白曜呢……
柳雨见她发呆，上前来牵她的手：“怎么了？”
若星摇摇头：“没什么，走吧。”
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几辆马车，一阵失落涌上心头，不知江白曜现在如何，去京城了没有……她心里总是时不时就惦记他。
待三人离去后，那几辆黑漆素面的马车才缓缓启程，向着与若星相反的方向而去。
这一夜，若星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玲珑苑。
几个姑娘一起睡大通铺，张司长这几日在为别人做周岁宴，忙到夜里才回苑里，得知若星来了，半夜撸袖子做了一锅拨霞供，把苑里一大家子人都喊起来吃夜食。
姑娘们叙旧苦笑，打打闹闹，过了几个时辰，拨霞供的锅子依然热气腾腾，翻滚着波浪。
若星和张司长说了去给陆知州家做宴的事后，张司长虽不阻拦，但也有一丝担忧：“做好了，名声自然响亮，但要是你们出了什么差错，只怕传得会更快。”
“您且放心。”若星给张司长倒了杯果酒，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告诉了张司长，胸有成竹道，“到时候，春小娘一定会感谢我们的。”
张司长听完她这离谱的计划，好半天才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，独眼都笑出了眼泪，敲了她一记脑袋：“你这个鬼机灵，跟着盛嬷嬷几载，颇有长进啊！我看陆家那个得宠的庶女，要被你们气死才行！”
若星捂着脑门，有些小得意地哼哼道：“姑母教过的，我们要做宴席，不能只做表面功夫，要做的是东家的面子，东家里子，和东家不足为外人道的心声也！”
张司长点点头，也好，这群丫头，该是出去自己历练了。
若星转头，就见边殷殷切切望着她们，边切水果的春芽，她走过去拉住春芽的手腕：“春芽姐姐，你也与我们一道去怎么样，我们一起才是完整的四司。”
春芽看了一眼张司长，见张司长轻轻点头，才笑着同意：“好，我们台盘司，也出一份力。”
第二日，若星带着各司代表去了茗月轩。
春小娘看见几个水灵的姑娘，各个聪明伶俐，最重要是报酬低廉，心下喜悦，招手让女使把自家女儿春彩喊到前厅，一起商议宴席流程。
陆春彩从后庭被女使带来，一进前厅，众人只觉眼前一亮。陆春彩生得出挑，身材虽微微圆润，但肤如白脂，如同一颗润泽饱满的珍珠，然而这姑娘长着一双丹凤眼，眼下一颗朱红色小痣，鼻梁却英挺，唇珠饱满，柔弱中带着几分英气，让人不经想多看几眼。
陆春彩走过去时，若星被吸引了目光，只觉鼻息间传来一阵好闻的香味，和顾泱泱衣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。
陆春彩微微欠身，给春小娘福礼，她看向四司的姑娘，微微颔首，脸上绽出一个微笑：“几位姐姐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