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晌午,碧云殿迎入一支小卫队,搬搬抬抬了三大箱子的物件,卸下就走。
黎月在殿内走出来,抬头看看头顶的大放亮光的穹顶,这在海底的还是有些好处,她这体质就是怕热,放在陆地上那火辣的毒日头,她还不得躲回了海底,凉快凉快。
“主子,您醒了!您看,这是昭河殿遣人送来的蜜饯,这颜色看着就好吃,您尝尝?”
云栖端着一盘果脯,递到黎月面前。
黎月惺忪的紫色银眸悠悠从她手上的果脯飘过,轻嗯一声:“放着吧。”
雨桑也拿起两个递到她面前:“君上又赏了许多好吃的!”
君上这样,真是叫人看不透他的忽冷忽热!黎月瞥向她身后的几个大箱子,脸上忽明忽暗的脸色变幻,都落入云栖的眼中,云栖不经意的微微蹙一下眉头,好声地说道:“主子方才醒来,还没回过神,你就不要在这里给主子添乱了,等会儿再呈上来。”她推一把雨桑:“去后院看看那锅清凉滋补的汤头煮好没有!快去!”
雨桑点个头,拍拍胸脯胸有成竹:“做饭这事儿我能不知道嘛!”
“那还不快去!”
“好!”
“主子,今日的日头大,您先到庭院里歇一歇,待会儿喝个汤,下下火气。”
黎月点头,走出殿外去。
云栖看着她的背影,恍惚地与记忆中某些场景重叠,眉头不经又蹙着。
“主子以前最喜欢这些甜甜的蜜饯了,这些可都是玄武元君新送入宫的最当季的果脯,君上知道主子爱吃,让人送了好几箱子呢!”
“我最爱吃?”黎月揉揉自己的惺忪睡眼:“他老人家是不是岁数大了,记错了吧。”
豆蔻诧异的手僵在半空:“主子,您方才说…君上岁数大了……”
“撤了吧,我不爱吃。”
“主子,您平时可是最喜欢吃的,怎么突然不爱吃了呢?”
“看来我以前很爱吃甜食。”黎月兴致缺缺的样子:“他是觉着昨天没训得了我,今天哄孩子呢。”
云栖怔住,每年玄武元君向宫中进贡的甜食,昭河殿都会分大半送来,无非是玄武元君见朱雀星君爱吃才特地做了许多的果脯;君上又见黎月喜欢吃,才向元君也多要了些;这些年例每次都是不会少了碧云殿的。
主子方才却说她不爱吃……
“上次雨桑做的糕点,全是按照您口味做的,可是主子似乎口味变了。”
“嗯。”黎月点头:“可能体质变了,喜欢清淡的口味,以后这些甜食,能免就免了吧。”
云栖正要呈上梨花露的手停顿了下,躬身退下:“是!”
究竟是哪一部分?好好的,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?
是谁在欺骗我?
是什么阻挡我寻到记忆!
是谁想要让我忘记过去!
为什么总是有一股闷疼在心底提醒我,我究竟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!
是我自己受重生的影响丧失了部分的记忆,还是谁偷走了我的记忆?
夜深了,碧云殿内殿的琉璃灯依旧通明,黎月烦躁地卧在芙蓉塌上,手臂搁在扶手,裙裾滑落,亮出了白皙的脚踝,不管天气多么冷,雪下得有多大,她总是不穿鞋袜,却没有一个脚步,染上尘埃。
云栖站在门边,看她一直望着手中紧握的木雕出神,不知在想着什么,脸上冷凝的神色似是不悦,她遣开了宫人,免得扰了主子的清静。
那木雕她是认得的,从前碧云殿养的一头灵兽雪狼死了以后,君上为了安抚彼时难受得茶饭不思的黎月,用木头雕刻了一只雪狼送给她。
可是黎月许是太难过,琢磨了几天,就将木雕锁到箱底,负气得再也不看,也不提起。
不知道主子何故又找到了这只木雕。
“云栖,进来。”
听见召唤,她缓步走进殿内,福了个身:“主子。”
黎月手中反复的摆弄着木雕,悠悠抬起头:“我从前,会篆刻手艺吗?”
云栖愣了,“主子平日更喜欢舞剑,研究星术,种种花草,而这等费时的手作,主子是不大喜欢花心思的。”
“那这只雪狼,为何在我喜欢的匣子里?是哪里来的?”
云栖微微笑了:“主子还记得从前殿内养过一头雪狼吗?您那时喜欢得欢天喜地,后来……”
听见犹豫,黎月瞟一眼云栖的神色就明白了:“后来它死了?”
黎月握住木雕的手紧了一下,看着云栖默认的表情,悠悠叹息一声:“既然我喜爱的宠物死了,一只木雕,又可以挽回什么。”
“君上刻了雪狼安慰你,只是主子却再也不养宠物了。”
黎月的手指抚过那上面雕琢的细致,以前的黎月在凤翎王眼里,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
“他待人,都这般的吗?玩具坏了,就做一只来送给她!”
云栖摇摇头:“他待人,不是谁都亲和的!”
黎月扯扯嘴角,有些事她是还记得一些的:“小的时候,我不听话,他就找星爷罚我!可不是亲和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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