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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休璟一走,偌大的宅子除了仆婢外,只剩下裴皎然一人。她索性搬回了崇义坊的宅子里。雨从瓦檐上落下滴滴哒哒地敲在青砖上,浓厚的乌云遮住了天光。开坊的鼓声从宫城的方向飘出,鸡鸣与犬吠从各家宅院里响起,此起彼伏的。

因着下暴雨的缘故,魏帝取消了朝会。朝臣们只需要按时去各自的衙署办公。是以裴皎然出了坊门,骑马不紧不慢的往朱雀门去。朱雀大街上难得的寂静,唯有宫门前聚着朝臣。乌泱泱的一大片,紫绯中掺杂一众青绿皮的官员。

核阅过门籍,众臣在金吾卫的唱籍下鱼贯而入。今日负责带领金吾卫核阅门籍的是陈将军。

甫一瞧见裴皎然进门,陈将军面上浮起笑意,刚想开口打声招呼。却见裴皎然睇他一眼,摇了摇头。

裴皎然神色自若地穿过朱雀门,还没走上几步,她便被贾公闾唤住。从二人身旁经过的朝臣,忍不住频频回头打量二人。

“裴相公还真是结交甚广。”贾公闾捋着胡须笑道。

知晓贾公闾是察觉到她和陈将军之间的动作,裴皎然挑唇微笑道:“不过一守门将军,哪里比得上贾相公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。”

“可别小瞧一小小的守门将军。《晋书》上说司马师阴养了三千死士,司马家靠着三千死士成功发动了高平陵之变。”贾公闾的目光凝在裴皎然面上,“可是以司马家的家资,如何养得起这三千死士。用人要放对位置,这三千人散在洛阳城里。关键时刻,才能一呼百应。所以有时候越是不起眼的位置,反而越有用。”

“贾相公,您最近莫不是迷上了坊间的话本子?我家倒是有几本珍藏,可赠您一阅。”裴皎然目露讥诮,“您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。写话本子的人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。可您不会不清楚,宫变岂是儿戏。 若真和他们写的一样,发动政变只需要控制几个关键将领,几个台阁要臣,宫中各处都有亲信,就可以谋权夺位。那似乎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机会更大。”

觑着贾公闾面上的变化,裴皎然拱手,“告辞。”

一踏进中书外省,裴皎然瞥了眼迎上来的庶仆,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。快步走向自己的公房,长叹一声。眸光瞬间冷了下来。

贾公闾话里的意思她明白。无非是在警告她,她对那些贰臣的处置,他并非不知晓。不过是给她个面子,没把那些人揪出来。自己来日就算要和他斗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手底下那些人,是不是一帮废物。

是不是废物,她还真不知道,也不需要知道。她只需要保证那些人处于关键的位置,必要时可以发挥作用。

深吸口气,裴皎然唤了庶仆进来。

“去四方馆一趟。请吐蕃使者染干来外省一趟。就说我请他来这喝茶议亲。”顿了顿,裴皎然继续道:“另外再去请鸿胪寺卿和礼部尚书来这里一趟。”

“喏。”

庶仆应诺离开没一会,裴皎然起身往楼下的公厨去。

约莫一盏茶的功夫,被裴皎然请来的三人一道来了。

看着眼前的公厨,染干皱眉。一脸鄙夷地道:“我们就在这种地方议事么?贵国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?”

“要不然贵使可以等某下值。只是某今日正好当值,不能陪你逛东西二市。派其他人陪您去,太失礼。”裴皎然从木盒中取了茶团放入钵中碾碎,语调柔和,“只是去了东西二市就吃不某这茶。这是陛下赐的蒙顶石花。”

她露在外面的手腕,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道。

见染干不说话,裴皎然继续道:“某知晓贵使心系为你们可汗求娶天朝公主一事。若是牺牲一人能换来两国和平,对公主而言也是大功德一件。不过贵使来的时候,可听说我们陛下他崇佛信道?”

“略有耳闻。怎么难不成你们魏廷的军国大事都要求神拜佛,才能下达命令?”染干目露鄙夷,“只是求娶一个公主罢了,哪里有那么多讲究。”

“话虽如此……”裴皎然朝礼部尚书使了个眼神,遂笑道:“在其中还是有规矩的。卢尚书劳你同使者解释解释。”

“染干使者有所不知。中原婚俗有六礼,既然是天子嫁女,这六礼就更为重要。”卢尚书捋着胡须,笑眯眯道:“这六礼中最看中纳吉。需要男方将女子的名字、八字取回后,在祖庙里进行占卜。吐蕃远在域外,想必是不通我朝的占卜礼仪。怕是要贵使遣人回一趟吐蕃,问清你们可汗出生的日子和时辰。由钦天监在太庙进行占卜,看看两家是否能结为秦晋之好。”

卢尚书名唤卢渊,出身范阳卢氏。面容清瘦,长而白的胡须修理的颇为整齐精细。他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了四十余年,放眼整个朝廷上下,没人比他更了解对外礼节。

和他同行的鸿胪寺卿,虽然上位不过十余年,但其出身弘农杨氏,对于经史典籍以及番邦交涉,亦是了如指掌。

染干冷哂一声,“怎么难不成你们的神觉得不合适。这门亲事就不结了吗?没想到魏廷妄称中原上邦,居然相信神明的话。”

“贵使错了。纳吉问的可不是神,是我朝天子的列祖列宗。我朝以孝治天下,如果列祖列宗都不同意,又岂能答应?若是连天子都无视孝道,百姓们又怎会孝顺长辈呢?”裴皎然微笑看着染干。

“那是你们中原皇帝的事。我们可汗只让我替他求娶一位公主回来。至于是不是违背你们的孝道,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染干目露鄙夷道:“反正你们皇帝不是崇佛信道么?让他自己去问问呗。”

“那么吐蕃还有余力和我们打么?我听说吐蕃刚刚经历过一场疫病,牛羊死伤大半。我看贵使的意思,似乎是如果我们不嫁一位公主过去,你们就要开战?”裴皎然温声道。

一旁的卢渊和鸿胪寺卿对了个眼神。不得不叹服于这位中书侍郎见机辨势的能力。思忖片刻接了话茬,“怎么说着就要打起来呢?两国邦交以和睦为准,吐蕃可汗无非就是想求娶一位公主罢了。我们也不是不能同意,只是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入乡随俗。既然是要结为秦晋之好,也要守礼是不是?”

此时壶中水已经沸腾,卢渊起身帮忙一道添茶水。见染干神色略有缓和,他道:“纳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,不过可以从简。裴相公你觉得如何?”

此时裴皎然放下了手中研杵,微笑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