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沈嘉宥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别人家“蹭”年夜饭吃，但却又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感到了“家”。
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，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菜，之前对沈嘉宥眼熟的师傅甚至还要拉着他一起喝酒。
沈嘉宥接过倒满啤酒的杯子，痛痛快快地答应了。
他很少有这样可以随意放纵、畅快的时刻。
酒精和着热乎的饭菜在胃里蒸腾温暖。
但沈嘉宥又明显地觉察到，这般久违的温暖似乎又不是物理上的那种温暖。
大概是心上的吧？
他没去过多地猜想，只是任由着这暖意在他的身体里回环、流淌。
莫归雪怕他喝得太多，就没再给他拿酒，只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他的碗里。
沈嘉宥手里的酒空了，他先是看了莫归雪一看，最后才低头看碗里的菜。
花花绿绿的色彩一下子充满了他的视野。
和那个女人从前给他夹的菜色一样。
那一刻，他忽然地，就很想抱住莫归雪不顾一切地哭上一场，毫无理由，莫名其妙。
哪怕是片刻地紧握过她的手也好，片刻地紧握过。因为他大概是需要一点能量。
少年后面是隐隐红着眼吃完了这顿饭，乍一看是前头喝高了，但只有莫归雪看出了他情绪的不对劲。
忽然之间，就像个无助又委屈的孩子一样。
这是怎么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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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月月，我们一起包吧，你韩叔擀皮。”许姿萍将饺子的馅料端上饭桌，身后跟着拿着其他东西的韩冬。
韩冬拿了切好的小面团开始擀皮，便擀边笑，“我还得看着厨房里的菜呢！”
言七月拿起他擀好的一块饺子皮包起饺子来，面上也是笑，“辛苦韩叔了。”
韩冬闻言稍稍一愣，很快又哈哈笑起来，“不辛苦！我就是做给你们吃的啊！”
除夕日里，三个人从早上就这样在房子里忙碌着，但处处是温馨和欢笑。
言七月也曾短暂地溺于这样的温暖里。尤其是在包饺子的时候。
但她多多少少又觉察到一些不对劲，因为她的心里似乎始终是空落落了一处。
不对，应该是从几个月之前开始这样的。
“月月，现在包好的都放在这一层盒子里吧，剩下的我们放进冰箱里冷冻。”
神思游离之外的是母亲的言语。
言七月点点头，将手上新包好的那只饺子放进新的一层盒子里。
她看到它孤零零地坐在那儿。
双手下意识又飞快包了一只饺子放了进去，和刚才的那只挨在一起。
这样做完后，她又回过来继续想着刚才的事情。
她想，自己目前是大概知道心里的空缺空在何处的，只是她并不想揭开。
但是，也根本没办法当做不存在。
因为这块空缺太大了。大到需要无限的时间和事情去填补，否则稍不留神就会再次浮现在心头。
继而持久地转圜其间，直到她重又陷入失落的境地。
但是，失落的心情又该从何填补呢？
她想不到什么方法了。
眼看着一只又一只雪白的饺子挨着将原本空荡荡的塑料盒子填满，她的心内却相反地一块又一块空缺了。
她开始犹疑，身后是退却。